学界大多以为“二雅”“三颂”与礼制具有共生互渗联系，而往往疏忽了“国风”与礼制所具有的这种联系。但笔者以为恰恰正是这部分著作更具代表性，由于它们不只是构成《诗经》的主体，其作者集体与诗歌内容也都更具有广泛性。本文仅就“风”诗与“嘉礼”的共生互渗联系举例略述，以管窥见豹。
“嘉礼”的详细功用是“亲万民”，首要包含饮食礼（宴饫）、昏冠礼（含笄礼）、宾射礼、飨燕（享宴）礼、脤膰礼、贺庆礼、乡喝酒礼、养老礼、优老礼、尊亲礼、巡狩礼等十一种类型，其间心为致亲（万民）。据初步统计，在“风”诗中，涉饮食礼者19首，涉昏冠礼者21首，涉其他婚礼者56首，涉宾射礼者5首，涉燕飨礼者8首，涉乡喝酒礼者7首，涉侍亲养老礼者3首，去其重复当有95首，占《诗经》中悉数“嘉礼”类诗歌总数172篇的55%。
就其创造内容而言，像《周南·关雎》描写了“庙见成妇礼”典礼，且为依礼求偶的范本；《周南·葛覃》包含了“归宁爸爸妈妈礼”信息；《周南·汉广》为“亲迎御轮礼”与“留车反马礼”的形象描绘；《召南·鹊巢》描写了迎亲婚仪；《邶风·凯风》自责不能行“侍亲养老礼”；《齐风·猗嗟》再现了“宾射礼”场景；《豳风·东山》描写了“亲迎受女结帨”典礼；《豳风·七月》则包含了饮食礼、昏冠礼等许多信息，描写了“飨燕祝寿礼”场景，等等。这都彰显出“风”诗与礼制之间的共生互渗联系。
就其运用方法而言，《周南·关雎》《周南·葛覃》《周南·卷耳》《召南·鹊巢》《召南·采蘩》《召南·采蘋》等六诗，都被用内行乡喝酒礼、乡射礼、飨燕礼、敬贤礼时定时演奏，且用于王后与国君夫人的房中之乐；在《周礼》《仪礼》《礼记》中，对《召南·驺虞》用作宾射礼演奏的记载殊多。其意图是经过在礼仪场合演奏“风”诗，教化民人，和谐联系。尤其是从春秋前中期开端，各种重要场合鼓起“赋《诗》言志”之风的一起，引《诗》以说礼之风也悄但是兴，使《诗经》与礼制得以并行传达，互渗得以深化，仅《左传》记载引“风”诗证礼就达30条，其间5条触及“嘉礼”。比方，襄王二十八年（前625），鲁正人引《邶风·泉流》次章“问我诸姑，遂及伯姊”诗句，以侍亲礼“姊亲而先姑”之道，讥讽宗伯夏父弗忌长幼倒置的“逆祀”行为（《左传·文公二年》）。再如，简王七年（前579），晋大夫郤至（昭子、温季子）聘问楚国，共王用两君相见燕飨礼款待他，郤至便引《周南·兔罝》首章“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诗句，言以燕飨礼结好邦邻而慈惠其民，便“政以礼成”；又引卒章“赳赳武夫，公侯亲信”诗句，言以超支燕飨礼收买人心，则拔苗助长（《左传·成公十二年》）。
《孔子圣迹图·俎豆礼容》
就其理论阐释而言，孔子在承继前贤赋《诗》言志、引《诗》说礼阐释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将《诗》、礼、乐的联系提升到理论高度予以承认，提出了“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的三种境地：借学习《诗》之文本以体悟其所包含的礼制精力，由涵养礼制精力而立身，终究到达能逐个演奏“诗三百”的高度，才算真实完成了《诗经》的学习。这无疑对诗礼互渗联系的深化起到了强有力的助推效果。详细到“风”诗与“嘉礼”的互渗，孔子与端木赐（子贡）借《卫风·淇奥》评论品格涵养精雕细镂，早已广为人知；其解《关雎》的精华乃“反纳于礼”（《孔子诗论》，下同），亦为才智之见，这个反纳的“礼”便是依“昏冠礼”求偶之礼；其解《周南·螽斯》为“正人”，即道贺正人依礼修身而多福，亦颇得诗心；其首肯《郑风·将仲子》女主人公“《将中》之言不行不畏也”，是由于发现了对“爸爸妈妈之命、媒妁之言”礼制的敬畏；其喜爱《齐风·猗嗟》“四矢反兮，以御乱兮”诗句，也是由于诗句展现了宾射礼。
可见，不管“风”诗的创造内容，仍是运用方法与理论阐释，都体现出其与“嘉礼”的共生互渗联系。从道理上讲，所谓“礼者，因人之情，缘义之理”（《管子·心术》），则描绘日常日子面貌、抒情日常日子爱情的诗歌，承载的社会日子习俗信息会更为全面而丰盛，天然是最能反映社会日子习俗的诗作。咱们知道，日子习俗是礼俗发生的社会基础，而礼俗则又是官方拟定礼制的重要根据之一。故孔子以为“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礼记·坊记》）。因而，只需“国风”发生的进程与礼制发生的进程具有共时性，其也应该和“雅”“颂”相同与礼制有着密切联系。
材料图
就现存160首“国风”著作而言，学界以为大都诗歌创造于春秋时期，但其间有些渊源于远古歌谣而其主体华章发生于商代晚期，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有些则是在西周初年周公旦“制礼作乐”时将收集自民间的歌谣，改造伴奏编纂到国家礼乐典章之中，之后又从头回归于社会而在不同礼仪场合演唱教化民众，也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是那些创造于春秋时期的讽刺“非礼”的所谓“变风”诗歌，其对比的目标正是“有礼”——周公旦“制礼作乐”时所创建的礼仪准则标准。吴令郎札（季札）聘鲁观乐时，赞许“二南”为“始基之矣”，称誉《豳风》为“其周公之东乎”（《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即为明证；后来孔子嘱其儿子孔鲤（伯鱼）“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论语·阳货》），也大有深意。
就西周礼制构成进程而论，相同发端于远古——“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论语·为政》）。就其层次来看，由习俗而礼俗，由礼俗而礼制，而习俗恰恰是与人类社会相伴而生的；就其规模来看，由民间而官方，从宗教到政治。当然，由上古礼制构成进程来看，是经夏商沉淀而至西周礼制才得以齐备的。故孔子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这表明西周时期才真实进入了礼制年代。即使到了东周中期开端呈现了“周室陵迟，礼崩乐坏”（《习俗通义·声响》）的局势，但仍有大批虔诚如周内史叔过、卫执政卿甯速（庄子）、秦大夫百里视（子明）、曹大夫僖负羁、宋司马公孙固、晋大夫羊舌肸（叔向）、吴大夫令郎札、齐卿士晏婴（平仲）、楚行人观射父、郑执政卿游吉（子大叔）、鲁司寇孔丘、陈芋尹盖者，都一直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并修正着它。
由此可见，“国风”的创造、结集、传达与先秦“俗”“礼”“礼制”的沉淀、齐备、推广，是大体同步的。这就为两者共生互渗联系的可信性供给了前史背景根据。西周社会的礼乐文明是《诗经》发生的前史土壤，而《诗经》又是周代礼乐文明的载体，扩展了礼乐文明在周代社会的影响。“风”诗天然也不破例。春秋开端，交际或其他场合引“风”诗以说礼，孔子教授“诗三百”借“风”诗以谈礼，进一步扩展了“风”礼互渗的途径，并深化了“风”礼互渗的程度。
综上可见，“风”诗不只与“嘉礼”从远古至西周相伴而生，并且到东周其互渗又在不断加深，为我国传统礼乐文明的中心元素——“诗礼文明”建构奠定了坚实基础，也为今日咱们中华文明复兴贡献了丰盛资源。
（作者：徐正英 来历：光明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