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村口那个水井
村口那个水井，是个天然的露天“田井”，坐落清静旮旯——小路旁，田壁下。井盘是许许多多溪卵石铺就的，因年代久远而润滑透亮。井面1米多见方，近似梯形状。一条又浅又窄的小水沟，将井里的水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流向地里，润泽着邻近山垅那片枯燥的梯田，维系着一代又一代乡民的生命。 村口那个水井，1米多深，清澈见底。水里漂浮着许多淡绿的鱼草，有几条小鱼儿优哉游哉地络绎着，日久年长，老是长不大。水井后壁，野草丛里盛开着金针花，金黄色的花蕾诱惑着各式蜂蝶。 村口那个水井，旱季不会溢出井盘，旱季也不会干涸。山洪暴发时，井水污浊一时，待到雨停天晴，很快就康复洁净的本性。它，水位一般和井盘坚持三五寸那么高。干旱时庄稼缺水，人们不敢在那里戽水；井里的鱼儿，谁也不敢去捞捕。炎夏路过那里，我总要弯下腰去捧把水喝。冬日时，水面烟雾袅袅，如飘浮的薄纱。井盘边际，常常见到插在石缝里的残香。村里人对水井是那么的忠诚，那么 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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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井是村里最热烈的一个当地，逢年过节前愈加喧闹。姑嫂们很早就在井盘上集合开来，淘米洗菜的，洗刷衣被的，洗刷家具的，还有加工地瓜粉、木薯粉的，宰杀家禽家畜的。人们爽性把地瓜挑到水井旁，将一大桶一大桶洗过的污水哗啦哗啦地倒进水沟里，流到庄稼地里。此刻，井盘上犹如招集妇女座谈会似的，专谈女性论题：家务事、婆媳事、街坊事……乃至听不懂的“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之类的女性隐私事，全在井盘上沟通开来，有笑声，也有责骂声，更多的是婆婆妈妈的啰嗦声。人说“三个女性一台戏”，我常被那里的“戏”招引住了，井盘轶事犹如新闻联播。尽管再多的人在用水，可井里的水位却不见显着下降。 井盘上是梯田，梯田上是山坡，山坡后是高山，高山上有歪斜的峡谷，挂着许多巨细瀑布。井里靠的是泉流，是连绵不断的地下涓涓细流。曾有村姑村嫂们鼓舞我好好读书，将来“吃作业”了，薪水如泉流，尽管不大，但连绵不断难干涸。 村口那个水井，曾留下我幼年深深的足迹。它间隔我家至少百米之遥，并且要小心谨慎地通过一段狭隘倾注的石阶。我常常端着脸盆在那里纵情地洗脸擦肩。不必吊桶，只需捏着脸盆，往水面一舀，伸手可得，至少盛起半脸盆水。夏天，井水冰凉可口。最让我难过的是到那里去挑水。大凡假期，家里的水缸还没见底，老祖母就要我去挑水，由于我是家里仅有的最大男孩。要让水缸满，至少要挑五六趟，桶底简直碰到地上。我那时还小，顶多只能挑半桶水。人说“半桶水简单溅出来”，我一路波动，一路浇水，把沿途浇湿了，犹如浇水车似的。尔后，祖母教我，在水桶里搁着片洗净的菜叶，能够有用的防备溅水。这不长不短的山村小路，我至少要搁下水桶休憩二三次。起先一两趟还算气足，逐渐地就承受不住了，踉踉跄跄的，常有街坊姑嫂们帮我挑到屋旁，最终让我自己挑到家里。当然，倒水也是要力气的。假如祖母在家，她会帮我把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要不，就得自己竭尽吃奶的力气，提桶倒水。我常因力气缺乏，把水溅到缸外，弄得屋里遍地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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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过去了，村口那个水井是否仍然还在？或许，它还用它淡泊与甜味，润泽着一代又一代的乡民；或许，它仍然默默地守护着那个偏远的村庄，灌溉着梯田上的庄稼；或许，人们就底子忘记了它的存在。自从家家户户有了机井水，村里人逐渐远离了它，它的消失与否好像都不再引人了。 我喝过滨海苦涩咸味的井水，尝过山区竹片传递的泉流，现在拧一拧水龙头，就有“哗啦啦”的自来水，觉得仍是幼年的露天井水甜美而又味道，至少是“原生态”少污染的。幼年和水井打交道，步行肩挑饮用水，从小就承受着某种压力，经受着波动的锻炼，无疑也是笔稀少难得的人生财富。
（作者：刘建成，来历：莆田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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