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大旨谈情,情之一字最重要。那么,《红楼梦》谈的是什么情?曹雪芹建立的是哪一种“爱情观”?看看原文怎么说。
(第七回)方知他学名唤秦钟。[甲戌双行夹批:设云“情钟”。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挖苦处。]早有凤姐的丫鬟媳妇们见凤姐初会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过那儿去告知平儿。平儿知道凤姐与秦氏厚密,虽是小后生家,亦不行太俭,遂自作主见,拿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交授予来人送过去。凤姐犹笑说太简薄等语。
脂砚斋在秦钟之后用“情钟”解说秦钟之名。“情有独钟”,正是[终身误]曲子“叹人世,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究竟意难平”之意。
贾宝玉对林黛玉的爱情,便是情有独钟。秦氏一家三口无疑被曹雪芹赋予了揭开《红楼梦》情之主旨的使命。
“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别离借“玉生烟”和“秦罗敷”典故暗射宝黛爱情的悲惨剧。
紫玉公主想嫁韩重不得郁郁而终,与林黛玉想嫁贾宝玉不得郁郁而终相通。
秦罗敷美貌,被赵王觊觎强求,暗射“潇湘妃子”二女同嫁的八十回后故事。秦罗敷尽管回绝了赵王,但林黛玉能否回绝得了强权?我看未必!
林黛玉判词图像“四株枯木”被“一围玉带”围住,经过香菱与冯渊三日婚约被呆霸王薛蟠抢亲看,林黛玉终究会像她的芙蓉花签“莫怨春风当自嗟”那样,相似王昭君一般远嫁异国为王妃。
脂砚斋说:“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挖苦处。证明宝黛爱情的开展与结局,顺着“玉生烟”和“秦罗敷”的故事而走。宝黛二人有情,林黛玉被强权觊觎,最终二人阴阳两隔,黛死钗嫁。
黛死钗嫁变成宝黛钗三人[终身误]。林黛玉芙蓉花签“莫怨春风当自嗟”,隐喻她像王昭君一般远嫁。薛宝钗牡丹花签“任是无情也动听”当然也有暗射。
“任是无情也动听”,尽管典出唐诗罗隐《牡丹花》,但真实出处却是秦观秦太虚的《南乡子·妙手写徽真》。
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听。
“水翦双眸点绛唇”对应第二十二回薛宝钗生日所点《鲁智深醉闹五台山》的一曲《点绛唇》。
“谁记当年翠黛颦”对应林黛玉之名。翠为绿玉,黛为黛玉,颦为颦颦。
一切头绪又回到“秦”字上。“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在秦可卿房中见到秦太虚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提醒《红楼梦》太虚幻境情之主旨,便是曹雪芹对秦太虚婉转词中爱情观的扩大。秦可卿、秦钟、秦业之所以姓秦,也是由秦观而来。
秦观,号太虚。秦可卿房间便是实际中的太虚幻境。太虚幻境以太虚为名,就源自秦太虚之名。太虚幻境有比如“薄命司”“秋怨司”等以情入幻之地。也是秦观婉转词一切之意。
曹雪芹不止一次证明秦观的爱情观对《红楼梦》的影响。“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用秦钟之“情钟”,秦可卿之“情可倾”,秦业之“情业”,都由秦太虚而来。还有第七回回头诗:
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
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
秦通情,太虚幻境通秦太虚。秦可所以秦罗敷也可所以秦观的爱情观。而[终身误]也好,[枉凝眉]也罢。都不过秦观之两句闻名的词: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世很多。
两情若是悠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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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材料要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