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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非洲淘金客的愿望与烦恼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时间:2020-03-30 21:37:52 来源:自媒体 作者:奇谈史话

原标题:三代非洲淘金客的愿望与烦恼

从“解放军”到“马里贡我国人”

上世纪90时代,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浙江省茶叶公司,从事对非茶叶出口作业,后来改行做纺织品外贸。时断时续,在非洲待了好多年,自认是个“老非洲”。

我自己总结,我国在非洲的淘金客阅历了三代变迁:第一代是我国派驻非洲、协助当地建造的公派人员;第二代是做“非洲单”的民营商人;第三代是从头回归的“国家队”职工和新一代私商。三代人我都直接或直接有过触摸。

每一代有每一代的好處与烦恼,没去过的人很难真实领会。

“人都回到家了信还没到”

1994年,我第一次前往非洲,那大概是国企在非洲的“黄金时代”。对非外贸的毛利、净利,在我国外贸圈近乎神话般存在。其时我国产品附加值低,赢利绵薄,许多做“欧美线”的外贸客商靠退税鼓励支撑,而“非洲单”则常常有百分之十几、几十乃至更高的毛利。我地点的公营公司业绩出众,就算躺在那儿睡觉也能赚到钱。

非洲人对我国十分友爱,对我国企业也很信赖,这得益于第一代我国公派人员在当地留下的杰出口碑。

在西非内陆国马里时,一名生意同伴曾动情回想,自己年幼时在马里中部莫普提乡村,邻近有我国“解放军”,当地老百姓没饭吃就去蹭饭,每次都受到热情接待。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的“解放军”其实是穿戴其时盛行的“绿戎衣”的工程人员。

在阿尔及利亚作业时,我地点单位的一名当地司机特意告诉我,他是我国医师接生的。之后我又遇到过一名警察局长,也是我国医师接生的。

这些“我国人”,包含外交使节、协助当地建造的公派人员等。他们的故事大多发生在新我国建立后至改革开放前,是我国在非洲“存在感”大增的阶段。1953年4月,埃及纳赛尔政府派遣商人昆地来我国推销棉花,尽管我国其时并不急需棉花,但仍决议购买。1956年5月30日,埃及成为第一个供认中华公民共和国并与之建交的非洲国家。尔后短短数年间,构成了非洲国家与我国建交的高潮。1960年4月12日,我国政府建立了中非公民友爱协会,这也是迄今仅有一个以大洲为单位的中外友协安排。

我国对非实施无偿援助。我在南京外国语校园学法语时,身边许多教师都是“老非洲”。他们总是说到建筑坦赞铁路有多艰苦,含义有多重要,会亏掉多少钱。

到非洲之后我知道了许多当年的援建人员。一位上世纪60时代援非的教师曾回想说“电话太贵不让打,一封信要走几个月,有时人都回到家了信还没到”。许多单位度假准则不健全,援非人员几年都无法回国和家人聚会一次,回家后“孩子都不知道自己”了。

由于出的是“公役”,这一时代的赴非我国职工遍及实施全关闭办理,名义上在非洲,其实大多数时分仍是日子在阻塞的“小圈子”里。所以他们日子虽艰苦,根本待遇仍是有保证的,收入和日子水平也远高于国内。一位援非老农业专家告诉我,其时他“每天有过滤嘴卷烟抽,回国时还能带家电,毛主席在的时分家里就有彩电和冰箱了”。享用便当又无须忧虑“海外联络问题”影响出路,“援非”成了其时很受仰慕的两大“涉外作业”之一(另一作业是船员)。

“赋有险中求”

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局势就扶摇直上。1995年下半年,我国调整了对非援外战略,由无偿援助为主变成优惠借款和援外合资协作方法。我国进行外贸体制改革,非洲也在进行经济改革。公营外贸公司效益越来越差,本来随处可见的援非工程人员也大幅度削减,“一度几可忽略不计”。

就在这个时期,民营商人开端涌入非洲。

最早的一批,大多是专业外贸公司或援外项目的作业人员,脱离或“半脱离”(比方承揽或入股)原单位,成为独立的“旅非华商”;接下来的一批,则是原专业外贸公司的供货商,开端测验直接“下海”。我也“顺势而为”,离别茶叶,先在塞内加尔做渔具生意,后又从事纺织品交易。

但是正所谓“赋有险中求”,做“非洲单”的危险也是最大的。

这儿金融、资信系统不健全,外贸圈套遍地都是。比方:“垂钓单”,先下小额真单,获取信赖后下大额假单,货到付款,成果货到后客户人间蒸发;“419”,源于尼日利亚的一种圈套,以“承继遗产”、“战役盈利”等名字骗得客户抵押款,然后消失;“掏货柜”,客户订购后使用当地联络绕过供货商“掏”走货柜,客户手捏订单等对方付款,殊不知早已人货两空……

当地商场赢利虽大但“库容”缺少,分明热销的货品,几个月功夫就可能无人问津。而我国到当地路途遥远,光海运单程就要三四十天,一不留神货就“砸在手里”。

“个体户”要忍耐的不只有商场危险,还有政治、安全、社会风云。上世纪末、本世纪初,许多在西非经商的我国企业都曾因多哥、贝宁两国外贸方针的重复,被迫在多哥洛美和贝宁科托努两大商埠间来回搬迁。其时,西非纺织品商场有个大名鼎鼎的我国老板,权且叫他A吧。他是我国纺织品商人在西非第一个“单飞”的,也是第一个在两个以上国家开分公司的。

这位老兄在开了很多好头之余也开了个坏头:结交权贵。在多哥时他买了其时总统夫人一部二手吉普,贴上遮阳膜,每天让黑人司机开着招摇过市。交通警认为坐在里边的仍是总统夫人,一路放行,四通八达。到了贝宁,他又租了一位部长媳妇开的库房,这下再没小混混敢动他的货了。

他和“纺织一条街”地点社区的选区议员打得火热,并经过议员、部长,结交了商业部、海关许多“要害口”的关键人物。我国同行渐渐的变多,竞赛越来越白热化,他就动起了“小嘀咕”,稍稍“意思意思”了一下。商业部和海关的纠察部分心照不宣,隔三差五就去他对手那查执照、查报关……喜爱敲竹杠的“黑纠察”还会鸡蛋里挑骨头,百般挑剔以勒索“好处费”。

这招用多了,他人也不是傻子,也会依样画葫芦。“黑纠察”相同不是傻子,见我国人喜爱内讧,干脆来个“两端吃”。这下咱们都傻了眼。2003年我在贝宁我国纺织商会任兼职常务秘书时,时任会长的A自动提议“同胞休兵”,不再搞前述同归于尽、让“黑纠察”渔翁得利的笑话。那份“休兵协议”仍是我给起草的。

由所以“单作”,加上当地的许多先天缺少,华商不得不经过半地下的钱庄汇回辛苦取得的收益。这些地下钱庄八成由印度或黎巴嫩侨胞运营,很不靠谱。我地点企业曾经有个兄弟分公司,经过一个协作多年的印度钱庄办理了十几万美元的汇款。但是手续办完后几小时,这个有20多年前史的老资格钱庄在西非各地的几十家门店竟一起关门走人了!

“非洲待一年,回家变野人”

在这样恶劣的气氛里求生,需求“一身武艺”。这个时代许多“老非洲”都是身兼多职的多面手,既是司理、店员、翻译,又是仓管、管帐、厨师、司机。不少人出国前外语欠安,到非洲后却能靠一个计算器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私商”不再关闭办理,有更多活动的自在,能够去逛工艺品商场,赏识非洲风土情面,但也要忍耐“缺少保证支撑”的副作用。上世纪90时代末世界远程贵重,不少人都练就了“发电传猜电传”的根本功。21世纪初呈现了价格较低的IP电话,网络也开端鼓起,联络条件有所改进,但也仅仅“有所”罢了。由于非洲许多城市遍及缺电,我在尼日利亚时一度每天停电8小时,而在贝宁时曾遇到过最长26天的接连停电。“非洲待一年,回家變野人”是其时“老外贸”盛行的自嘲语。

非洲人遍及不爱吃蔬菜,商场常见不过马铃薯、辣椒、洋葱、生菜、西红柿寥寥几种,一些国家买不到猪肉。我国酱油等调味品则更稀缺,兄弟单位帮助带调料,或在超市看见我国酱油到货打电话告诉,都是天大的情面。

相对而言,文化日子的单调则更难处理。“私商”编制都很精干,咱们戏称为“一桌扑克都凑不齐人”。录像带/VCD和中文书要从国内带,不光过期并且很快就翻烂看腻。后来开端盛行上网,但如前所述条件艰苦,许多人不得不靠镜像看个网贴的标题,然后离线回贴,从头连线后再张贴回复。图片打不开是粗茶淡饭,视频则连想都不敢想。

穷极无聊的我国商人,成了非洲赌场的方针客户。有个作业司理人老马,是西非纺织品圈罕见的、大学讲师身世的“布估客”。这位老兄样样都好,唯一嗜赌如命。一开端“小赌怡情”,后来变成每晚10点吃完夜宵按时去赌场“打卡上班”。奋战一宿,早起点吃罢赌场赠给的点心,打着呵欠直接去门市部开店。一朝一夕,难免精力萎靡,常常在店里找几个布包(其时盛行的干流产品是蜡染布,一包600匹,四四方方,像个大箱子)码成一列,躺上去一觉睡到打烊,然后洗澡、吃完饭,待夜宵吃罢精力头又来了,便神采飞扬再去赌场“签到”。

老马尽管被同行们暗里谈论“玩物丧志”,却有一点好:输赢都是自家的钱,公司账目上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另一位我在浙江公营外贸公司的旧搭档L就两样了:这位外贸承揽制盛行时代的风云人物移用公司货款去“赌轮盘”,窟窿越挖越大,总算有一次一口气押上六个货柜的货款。这笔巨款,据说有几十万美金,在几秒钟内云消雾散。他怕公司追查,干脆“黑下去”玩起了失踪,和老婆也就此离了婚。

多年后我到多哥,在洛美“二月二”酒店大堂见到他,已是改头换面,简直认不出来。据朋友介绍,他邂逅了一位入了当地籍的华裔女饭店老板,两人成婚,日子牵强过得下去。女老板对他管制很严,严控其零花钱。他也只能隔三差五趁月黑风高溜进赌场,押一两个筹码“意思意思”,聊以“思念旧日的风景”。

“马里贡我国人”

21世纪初,一批更小的人物来到非洲打拼。

他们本是国内一般的农人、下岗工人、家庭妇女,由于偶尔的原因知道“非洲钱好赚”,就搭乘最廉价的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飞机,拖着大包小包到非洲讨日子。他们做着最蝇头小利的生意,如小五金摊,小杂摊位,“卖零药的”(在非洲人收支的小商场门口摆摊卖来路不明的药片,还能够咬下半片来卖)。他们能喫苦、胆子大,有些我国小贩敢走进阻塞的偏远寨子兜销小产品。我国货价钱比印度贵一点,但类别完全,质量比欧美差不了太多,这就让非洲中下收入的人的日子有了很大的改进。

这些“小角色”无所不在,法国《青年非洲》杂志社记者曾描述“最偏远的内陆市镇上的粗陋菜商场边也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在马里,他们因习气先喊一句“阿萨拉马里贡”(当地盛行的问候语),而被当地人戏称为“马里贡我国人”。

小W大概是“马里贡我国人”里混得最好的。他是福建莆田人,最初怎样曲折来到人生地不熟、言语也不通的西非,自己都现已说不清了。到贝宁后,先是在当地一家泰国餐厅当厨师,后来自立门户,把老婆接来生二胎。没想到二胎、三胎都是女儿。小W一咬牙入了贝宁籍,苦干加巧干,把原先的小饭店弄得红红火火,趁便又生了小四,终所以个男孩。据小W讲,他们莆田为超生跑到西非“黑”下来的人不在少数。

就在“私商”们尽力维系着“非洲一片天”之际,跟着我国国内制造业的鼓起,对动力、原材料需求的提高,以及工程劳务输出的强势复苏,“国家队”重返非洲,并敏捷重占舞台中心,构成了现在“国家队”和“私商”齐头并进的新局面。今日的非洲运营者在办理上更标准、更人性化。大多数“非洲作业人”能享用安稳的薪酬、完善的福利,以及有序的带薪度假。所以有“晚辈”戏称,咱们这些“老非洲”当年“在冒险”,而他们“仅仅在出差”。

当然,烦恼仍然存在。

我国人给当地的感觉较曩昔赋有,难免引来更多觊觎和妒忌,针对我国企业、个人的恶性违法和欺诈开端增多;其次,我国世界地位的增强一方面给予在非我国人更多安全感,另一方面也难免成为某些极点实力和黑恶实力针对的方针,呈现了新的不安全要素;第三,一些国内的恶习也跟着交通、资讯的便当传到非洲,如在某些国家已发现了专门坑蒙当地人的“假保健品”和传销链条,一些电话和网络欺诈团伙也纷繁搬到天高皇帝远的非洲,“不远万里”地诈骗国内同胞。这都影响了我国人在非洲的形象。当地社区对“我国人抢了咱们作业时机”的谈论也从未停息。

我国人到非洲去的确是为了利益,但在客观上对非洲是有利的,由于非洲需求基础建造和开展。但要说非洲对我国特别欢迎、支持,那也太夸大。两边都是各取所需,如果有更好的挑选,分分合合都是正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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