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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读诗是最好的祭拜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时间:2020-04-05 01:54:11 作者:责任编辑NO。邓安翔0215

又是一年清明节。在古时候,清明节是一个严重的节日,人们上坟祭祖,方法严肃,以表达对亡故之人的思念。

由于其重要性,写清明的诗词数不胜数,杜甫、黄庭坚、白居易、柳永等诗人,都曾以此为题,以诗言情言志。当下由于疫情联系,外出或回乡祭祖还不很便利,咱们无妨用读古诗词的方法来祭拜。

本期“周末读诗”,就让咱们跟从两位大词人张泌、晏殊,走进两个不同的清明景况。两者眼光不同,心思不同,却相同有心意。

撰文 | 三书

用言语,咱们吊唁万物;

用诗篇,咱们吊唁言语。

先人的脸庞,透过前史的尘土,自汉语中显现。

清明读诗,便是对先人最好的祭拜。

1

读小令如看花

一首好诗需求读多少遍?或许没有上限,但下限必定不止一两遍。

背诗是必要的。较之背诵,更重要的是涵咏。反复涵咏,自能成诵。好诗的规范便是经得起涵咏,每次涵之咏之,都能觉出新的滋味。

诗和打油诗的差异在于,诗的实质在于表达难以言说的心意,打油诗朴实为了诙谐和逞才。诗和段子的差异也在于此。读诗让人觉得美,感觉到心里某处瞬间被闪电照见,久久回响。

诗需求解说吗?《金刚经》曰:“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讲诗者,无所可讲,是谓讲诗。最好的诗皆显而易见,最糟的解说则言而不喻。听人讲诗讲到优点是善缘,若兼有领悟,则一点即通。若讲诗者讲来讲去,障住了诗甚至将诗活活讲死,那仍是不要听讲的好。读者自己读,读多了读久了,天然也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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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碧阑杆外小中庭,

雨初晴,晓莺声。

飞絮落花,时节近清明。

睡起卷帘无一事,

匀面了,没心境。

——(晚唐)张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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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这样看玫瑰:“在郊野里,玫瑰以相会的目光凝视你;在花瓶里,它以离别的目光看着你。”一朵花呈现在面前,你不只要用眼睛去看,并且要去嗅,去听。你需求打开悉数感官,才干和一朵花攀谈。

不用问此花是何种类,系谁所栽,做何用途。更不用请人解剖它用了什么方法才开成这样。这样一些问题都会使一朵花索然无趣,甚至被杀死。

晚唐诗人张泌的这首《江城子》,没有一个生字,没有半个典故,正如一朵开在清明节前的小花。理解天然,一读就懂。

当然,懂也或许是没懂的意思。懂多少才算懂?谁敢说自己看懂了一朵花?恐怕没有人。看到一朵花,也没人会问:“你看懂了吗?”咱们会说:“真美观啊”。读诗也相同,不管懂多少,美是咱们的一致。

好诗首要引发人对美的感觉。《诗大序》说“诗者,志之所之”,关于什么是“志”有多种解说。简言之,志即心中的心意。这种心意或许是杂乱奇妙的,很难用散文的言语说清的。但是比起诗中所言之志,诗的声响节奏之美还应排在前面。孔子说“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即首要要有文采。那时文章皆口耳相传,文采即听起来要有美感。

读诗应该比看花简略。佛祖拈花微笑,你理解他的意思了吗?诗也不会把意思理解奉告你,诗之所以是诗,恰恰由于那意思无法清楚地说出来。不可说而又想说给人,怎么办?诗人的窘境,也是佛祖和老子的窘境。不可说不可说,道可道,十分道。《易·系辞》曰:“书不尽言,书不尽言,故圣人立象以尽意”。佛祖善用譬喻,老子取法天然,都是立象以达难尽之意。能体会多少,全凭听者的造化。诗人也得靠形象来传达奇妙的心意。诗是写在弦外之音的弦外之音,是那些缝隙、留白和回声。

2

穿越到另一个韶光

读这首小令,你得先跟着文字,穿越到清明节前的那个清晨。“碧阑杆外小中庭”,幻想这样一个当地。读到“雨初晴”,先感触下雨后初霁,空气新鲜湿润,风或许有些料峭。接着听到“晓莺声”,雨后的莺声是不是更洪亮悠扬?仅这两句就发明了一个时空,你能够在那儿待一瞬间。那儿是哪儿?或许是幻想中的一个当地,也或许是它让你回忆起的幼年。

这便是文字的力气。

必需求分外留意的是,观看者并不在庭中。“碧阑杆外小中庭”,可见是在一段距离之外,雨初晴和晓莺声都发作在那里。而你在这里。所以发生了一种张力,也就有了情节和故事。

“飞絮落花,时节近清明”,仍是小中庭发作的工作。看到柳絮轻飞落花满地,这时你才想起时节已近清明。似乎一个局外人,你刚刚走进时刻的序列。

这几行纯写景象,然正所谓景语即情语。观看的视角,表达的语调,无不带有观看者的的感觉。

最终几行“睡起卷帘无一事,匀面了,没心境”,一个女子呈现了。慵懒,无无聊。匀面便是在脸上擦脂粉,指化装。妆是化了,可仍提不起心境。

没心境,也是一种心境。

无妨想想:这个女子呈现之前,那个观察者是谁?

或许是一个看不见的叙事者,也或许是这个女子。这样就会发生两首不同的词。

清明上河图(部分)

3

看见生命的节奏

咱们再来看另一首写清明节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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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巴结。

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

笑从双脸生。

——(北宋)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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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的春天,大约处处都是柳树。有人要出远门,送行者在路上顺手折柳相赠。折柳成风,汉乐府遂有了《折柳树》。到了清明节,漫天飞絮,白而轻的飞絮,尽飘不断。

此刻天朗气清,四野洁白,万物复苏,朝气蓬勃。古代清明节的人事活动较为繁复:春社祀神、祭祖上坟、寒食禁火、郊游郊游、荡秋千、放风筝,等等。

北宋诗人晏殊这首《破阵子》,前二句点明时令节气。不是从日历上被奉告,“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是从物候上感知到的。看见燕子飞回来,就知道又到社日。看见梨花凋谢,则清明在即。

社是古代祭祀土地神的节日,春秋两社,祈丰感恩。春社尤为热烈,民间唱大戏,赛锣鼓,耍社火,种种活动,不胜枚举。春天来多少次,都不觉得旧啊。

梨花春分时开,清明始落。清明期间,多疾风甚雨,梨花凋谢。和燕子来时新社相同,物候时令乃古人日子知识。古代人读到这两句,会感觉很日常很天然,底子无需解说就能马上引起感知和共识。

这两句除了上述之外,还传达了诗的质感和节奏。再读一遍:“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有没有感觉到轻盈?燕子,新社,梨花,清明,这些词的发音亮堂妥当,词人的心境也日白风轻。来时与落后,一平一仄,一同一落,一去一来,在听觉上,有节奏的酣畅,听得见韶光流通。

《二晏词笺注》,作者:晏殊 晏几道,笺注:张草纫,版别: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12月(点击书封可购买)

4

听见一首诗

读诗的艺术远不止了解诗句的字面意思,更在于诗的音乐感。词的颜色、音色、音质、平仄,语句的抑扬与抑扬,比如乐曲的音符与节奏,直接引发听者的艺术感觉。和听音乐相同,善听者能够从声响和节奏上,感知到诗的表情达意。

众所周知,开始所谓“诗”者,乃词乐舞三位一体。后来词渐与舞蹈别离,再后来渐与音乐别离。歌词独立出来,开展成为文学的一类,即今人所谓“诗”。脱离了音乐,但仍有音乐感。今日其实最好的诗,自身已内化为音乐。

一首诗写得好不好,得读出来听听。诗从音乐中别离出来之后,古人仍经过吟诗感知其音乐。杜甫的“新诗改罢自长吟”,便是说一首诗写出草稿,改了之后,需求吟一吟才知道好不好。

有学者曾批判海子的诗不合文法,举例之一便是《日记》(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的这几句: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芜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寓居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仅有的,最终的,抒发。

这是仅有的,最终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成功的成功

今夜青稞只归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成长

今夜我只要美丽的戈壁 空空

若要仔细剖析,这几句确实不合文法处颇多,也便是语法错了。但是,咱们都知道,我国有多少读者为这首诗张狂。阐明什么?阐明诗首要是美,是听觉上的音乐感。但将心里情感的崎岖动乱运于笔端,合不合文法在所不计。

回到吟诗。吟诗就为了感觉诗的声响和节奏。吟诗传统业已式微,虽不乏好古之士鼓励为续,但是终归难合群众口味,年轻人特别表明赏识不了。吟不成了,但还能够读。读,不是默读,是读作声。声响不用很大,不用字正腔圆,用自己的方法读作声就行。听听文字的声响,感触词与词、句与句之间的节奏。

和许多清明节诗词的感伤腔调不同,晏殊此词最初两句轻盈流通。咱们来读李清照的《念奴娇》最初几句试试:

“惨淡院子,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气候。”

且不说意思,单听声响,这些短暂的仄声浊音拥堵在一同,便让人觉得心烦抑郁,气不得畅。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这两句从视觉和听觉上,雕刻出一种慵懒的安静。三四点,一两声,十分逼真。若是密叶与繁音,便觉闹嚷。

“日长飞絮轻”,因日长而觉飞絮轻,因飞絮轻而更觉日长。这一句的审美感觉与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同工,并非人不闲桂花就不落,而是人闲了,才听见了桂花那种简直听不见的凋谢。

此词重在上阕,下阕写采桑少女斗草。写人并不为写人,乃如我国山水画上的人物相同,人是天然的有机组成部分,或一粒,或二三粒,置于天地万物之中。采桑少女在暖日晴风中,她们的脸庞,与明丽的春色交相辉映。

读这首词,想起木心先生说:“早年的日色变得慢”。早年我国农耕文明年代的春天,又从美丽的汉语中走了回来——

最终,共享木心先生的诗《失掉的气氛》:

早年的日子

那种海枯石烂的气氛

其时的人是不知觉的

早年的家庭

不管贫富尊卑

都显得天长长,地久久

生命与速度应有个份额

咱们的国际越来越不天然

人类在灭绝地球上的诗意

失掉了许多人

失掉了许多物

失掉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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