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判词看“金陵十二钗”的结局
作者：潘建华
曹雪芹只留下《红楼梦》的前八十回，犹如爱神维纳斯的断臂相同，留下了永久的残损之美，也给世人留下了一个永久的谜。关于“金陵十二钗”的结局，更是谜中之谜，向来议论纷纷。
“金陵十二钗”都有判词。所谓判词，便是断言、定论，是曹雪芹选用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对林黛玉、薛宝钗等十二位红楼女子的人生遭际和结局所作的断言和定论。判词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画，二是诗。依据画和诗的内容，来剖析和揣度“金陵十二钗”的命运和结局，应该是比较科学谨慎、且有说服力的做法。
这些判词会集呈现在太虚幻境的“薄命司”里，可见“金陵十二钗”都是“薄命”的女性，她们的结局都是不幸的悲惨剧。归纳起来说，她们的结局大致分为三种。
榜首种是逝世，如林黛玉、贾元春、贾迎春、秦可卿。
林黛玉的结局是死了，这点没有什么争议；有争议的是她的死因。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有以下几种。
一是“病死说”，以无名氏的四十回续本（以下简称“续本”）影响最大。贾府衰落，贾宝玉疯癫，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运用调包计，让贾宝玉与薛宝钗成婚。林黛玉得知本相后焚稿断情，吐血而亡。
续本这样组织，有其合理成分。由于林黛玉自小体弱多病，再阅历爸爸妈妈双亡、寄身贾府等日子苦难，尤其是与贾宝玉的爱情总是好事多磨，使她的身心疲惫不胜。最终在贾宝玉迎娶薛宝钗的欢庆的音乐声中，她“香魂一缕随风散”，带着无限的哀怨和失望而脱离人世。
二是“泪尽说”。持这种观念的主要依据有《枉凝眉》中的诗句：“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脂砚斋评《石头记》说：“壬午岁除，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已然曹雪芹能够为写作《红楼梦》“泪尽而逝”，那么林黛玉也能够为贾宝玉的爱情“泪尽而亡”。这条批语可作直接依据。
其实，“泪尽说”仅仅一种艺术的说法，含有显着的夸大成分。
其他还有“沉湖说”“沦落风尘说”“嫁给水溶（北静王）说”等等，这些说法大多出于主观臆测，或从小说中寻摘到只言片语而加以演绎，实在不足为凭。
林黛玉终究是怎样死的？其实曹公在第五回钗黛判词里就现已给出了答案。林黛玉的画是“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诗是“玉带林中挂”。诗与画的内容高度契合，彼此印证。“两株枯木”合在一起是个“林”字，“玉带”倒过来读是“黛玉”的谐音，“玉带林中挂”暗示林黛玉最终自缢而死。
许多读者出于对林黛玉这个艺术形象的怜惜和偏心，很难承受承受自缢而死的结局。他们或从林黛玉的身世、或从林黛玉的病体、或从林黛玉的性情等视点，企图证明她不会这样去死，也不应这样去死！其实，一味地去纠结死的方法没有多大意义，由于不管哪一种，成果都是逝世，都是肉体的消灭。
关于贾元春的死因，也有不同观点。续本以为她是病死的，刘心武则以为她参加了政治事件而被缢死。从判词看，贾元春的画是“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弓”与“宫”谐音，“橼”与“元”谐音；“香橼”挂在弓上，必定挂错了当地，暗指贾元春误入宫中，未得善终；也能够了解为贾元春是吊死在宫中。续本的病死说，明显与此不合。
怎样解读判词中“虎兔相逢”（一说“虎兕相逢”）的意义，一向存在着争议。归纳起来说有三种：
一是时刻说，《红楼梦》第九十五回续书里这样写道：“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岁。”寅年即虎年，卯年即兔年，续书的意思便是，贾元春死于虎兔相交之年。这种把“虎兔相逢”仅仅简略地了解为一个时刻概念，好像没有多大意义。
二是属相说，以为属兔的人和属虎的人命相犯冲，不宜婚配。假设成婚，属兔的人将不得善终。这种说法相似坊间风闻，实在不足为凭。
三是政治说，以为贾元春卷进到两派政治斗争傍边，“虎兔相逢”仅仅比方说法，“兔”比方贾元春，“虎”比方谁不知道，或许是皇帝，或许是皇后，反正是能操纵贾元春命运的人。兔子遇到山君，成果只要一个，便是被山君吃掉！结合《恨无常》中的“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耗费”“儿命已入鬼域，嫡亲呵，需要退步抽身早!”等诗句，贾元春明显不是与世长辞，而是不得善终。
从这个意义上说，笔者以为，刘心武的解说有必定的合理性。至于贾元春参加了什么政治事件，是自动参加仍是被迫卷进，她的死是自杀仍是他杀，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续本里最接近判词内容的，便是对贾迎春结局的描绘。贾迎春的画谶是“一恶狼，追扑一佳人，欲啖之意”，诗谶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这条恶狼便是孙绍祖，“子系”合在一起是“孙”的繁体字；“中山狼”是化用典故，比方利令智昏的人，这儿借指孙绍祖。佳人便是贾迎春。佳人遇见恶狼，就像兔子遇见山君，其成果是显而易见的。生性窝囊的贾迎春嫁给凶横成性的孙绍祖，成果一年不到就被摧残而死。
至于贾赦是不是由于五千两借银，才把女儿“典押”给孙绍祖，孙绍祖又是怎样对贾府以怨报德等等细节，咱们无法苛求，续本的描绘是否契合曹雪芹的本意，现实上读者也无法推测曹公的本意终究是什么。
在“金陵十二钗”中，有一个人的结局是曹雪芹自己写的，这个人便是秦可卿。让读者感到奇怪的是，曹雪芹对秦可卿结局的组织，也与判词内容不一致。
秦可卿的画谶是“高楼大厦，有一佳人悬梁自缢”，“高楼大厦”指贾府中的宁国府，佳人指秦可卿。秦可卿为什么“悬梁自缢”？她的诗谶现已作出了答复，“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其间“情”字四次呈现，并且写的是“淫情”。
联络《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十三回中畸笏叟的一条批语：“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其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由此可见，曹雪芹初稿是依照判词来写的，写“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秦可卿与公公贾珍在天香楼偷情，不巧被婆婆尤氏（一说“丫头”）看到，秦可卿羞愧难当，成果上吊而死。后来由于“畸笏叟”的干与，曹雪芹不得不删掉这一章节，而改写成咱们现在看到的“病死”的情节。
第二种是守寡或被休，如薛宝钗、史湘云、李纨、王熙凤。
判词中薛宝钗的画谶是“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诗谶是“金簪雪里埋”。“雪”是“薛”的谐音，“金簪”与“宝钗”同义，合在一起便是“薛宝钗”的意思。金簪本该戴在头上，现在却被埋在“雪”里，终究又暗示什么呢？
有两种说法影响较大：一是暗示薛宝钗婚后被贾宝玉萧瑟，二是暗示薛宝钗身后抛尸雪野。笔者更认同榜首种说法。这从《终身误》中可得到印证：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孤寂林。叹人世，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究竟意难平。”
这支曲子是以贾宝玉的身份和口吻写的。最初两句表达了贾宝玉对待“木石前盟”“金玉良缘”的不同情绪，开门见山；接着选用比照方法，标明贾宝玉由于“终不忘，世外仙姝孤寂林”，所以才会“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厚林薄薛的爱情取向一望而知；最终引证“齐眉举案”的典故，暗示了贾宝玉和薛宝钗结为夫妻的现实；“究竟意难平”却又写出他们之间名为夫妻、实为路人的冷淡联络。由此可见，“终身误”不只误了贾宝玉，相同也误了薛宝钗。贾宝玉落发今后，薛宝钗便是守活寡。
续本把薛宝钗的结局写成是：宝玉落发，薛宝钗不久生下儿子，取名贾桂。贾桂与贾兰后来“兰桂齐芳”，复兴贾府。这样组织，违反了人物命运的实在性和悲惨剧性，减弱了小说的主题，不能不说是一处很大的败笔。
其他说法如薛宝钗“沦为乞丐”“嫁给贾雨村”等，都归于“草谈”一类，底子不值得取信。
关于史湘云的结局，她必定是嫁人了。嫁给谁，有两种不同说法，一是嫁给卫若兰，不久卫若兰死，史湘云守寡；二是先嫁卫若兰，卫若兰身后，又嫁贾宝玉，白首偕老。
续本的组织大致同榜首种说法，仅仅没有清晰告知卫若兰的姓名罢了。这种说法的主要依据是，脂砚斋和畸笏叟的两条批语。“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有史料证明，脂砚斋、畸笏叟和曹雪芹是一起代人，都曾阅读过《石头记》的草稿，他们的说法应该比较可信。
第二种说法，依据是第三十一回的回目及故事情节。回目是个无主句，补上主语便是“（贾宝玉、史湘云）因麒麟白首双星”。史湘云在蔷薇架下捡到贾宝玉丢掉的麒麟，与史湘云的麒麟刚好配成一对，暗示他们因麒麟而结缘，并且白头偕老。可是这种说法缝隙许多。
首要，“白首双星”是否是“白头偕老”的意思？
其次，贾宝玉的“麒麟”会不会送人，比方送给卫若兰？第二十八回，贾宝玉就把袭人送他的汗巾转赠给蒋玉函，暗示袭人后来脱离贾府后，嫁给了蒋玉函。
第三，这时候的史湘云现已定亲，并且确认不是贾宝玉。第三十一回王夫人说湘云“前日有人家来相看，目睹有婆婆家了”，第三十二回袭人恭喜湘云说“大姑娘，听见前儿你大喜了”，这些话都是明证。
第四，与判词内容不合。史湘云的画谶是“几缕飞云，一湾逝水”，画面十分笼统，很像一幅适意的风景画，假设不联络诗谶的内容，很难读懂画面的意思。史湘云的诗谶是“富有又何为？襁褓之间爸爸妈妈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从某种意义上说，史湘云比林黛玉还要不幸，她在襁褓中就失掉双亲。后来尽管“厮配得才貌仙郎”，希望能“赢得个地久天长”，可是成果却“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云散高唐，水涸湘江”，字面意思是高唐的云散了，湘江的水干了。楚怀王梦会巫山神女，尽管时间短却能化成“朝云暮雨”；娥皇、女英哭祭舜帝，失望之余尚能投江殉情。但是史湘云却是“云散”“水涸”，既没有“朝云暮雨”的未了情，乃至连投江去死都不能。
所以，简明归纳一下史湘云判词的要义，便是她的“才貌仙郎”很快就死了，她的美好婚姻转瞬即逝，十分时间短。假设史湘云历经苦难后又嫁给贾宝玉，并且和贾宝玉白头偕老，那就不是“乐中悲”，而是“悲中乐”了。
至于“白首双星”的意义，笔者以为应该分两层来了解，“白首”代表愿望，表达史湘云对美好美满的婚姻日子的神往，巴望能与心爱之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双星”代表结局，暗示史湘云的婚姻日子尽管美好，却很时间短，好像牵牛星、织女星一般银河永隔。
在《红楼梦》里，李纨的形象或许不是最完美的，却是最实在的。
她一出场便是寡妇身份。“本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珠虽夭折，幸存一子，取名贾兰。……这李纨虽芳华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随侍小姑等针黹吟诵罢了。”（第四回）
她的终身是不幸的，她活着的悉数意义好像除了老公贾珠便是儿子贾兰。她的结局，也是和儿子紧密联络在一起的。这在李纨的画谶和诗谶里也能得到证明，她的画谶是“一盆茂兰，周围有一位凤冠霞帔的佳人”。“茂兰”，字面意思是旺盛的兰草或兰花，实际上是暗示贾兰将来要高人一等、青云直上。“凤冠霞帔的佳人”指李纨，“凤冠霞帔”是她的装束，意味着她母以子贵，受到了朝廷的诰封。在《晚年光光阴》里，她们母子的形象更是生动传神，李纨是“戴珠冠，披凤袄”，光彩照人；贾兰是“雄赳赳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神气十足。尽管此刻的贾府现已日薄西山，而她们母子的形象却好像最终的一抹霞光。但是对李纨来说，一切这一切不过是迟到的“年光光阴”，来得太晚了，等候她的是逝世，“昏惨惨鬼域路近”；留给世人的是吃醋和谈资，“枉与别人作笑谈”。
续书把李纨塑造成一个彻里彻外的“节妇”形象，远没有曹公笔下的表面如“槁木”、心却未必如“死灰”的李纨形象更生动更饱满；对李纨的结局处理也显得敷衍了事，榜首百一十九回写道：得知儿子考了“一百三十名”，“李纨心下喜爱，因王夫人不见了宝玉，不敢笑容可掬”。
关于王熙凤的结局，续书写她病死在贾府，87版电视剧里写她死在羁侯所，这两种说法都以为王熙凤死了，其实不然。
王熙凤的判词是“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倾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对第三句的解说一向有不同观点。
一说主语是王熙凤，“一从”是说王熙凤初嫁贾府，凡事都要遵守贾母和王夫人的毅力；“二令”是王熙凤当家掌权后，颐指气使，指挥若定；“三人木”用的是析字法，“人木”合在一起是“休”字，指贾府衰落后，王熙凤被贾琏休回娘家。
另一说主语是贾琏，“一从”指贾琏对王熙凤百依百顺；“二令”也是用了析字法，合在一起是“冷”字，指贾琏对王熙凤日渐厌恶；“三人木”指贾琏休弃王熙凤。
两种解说有一点是共性的、相同的，便是王熙凤最终被贾琏休弃，而哭回金陵的娘家。古代休妻有“七出”的规则，据《大戴礼记·本命篇》所载：“妇有七出：不顺爸爸妈妈，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对照一下，贾琏要休弃王熙凤，至少能够罗列出王熙凤的四点“不是”：无子、吃醋、多言和有恶疾，然后毫不隐讳地把王熙凤休回娘家。
王熙凤被休，与守活寡无异，乃至比守寡还多了几分耻辱。
王熙凤的画谶是“一片冰山，山上有一只雌凤”。“冰山”比方衰落的贾家和王家，“雌凤”比方王熙凤。凤凰，是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凤凰呈现，标志祥瑞。此处用“雌凤”来比方王熙凤，既突出了王熙凤“是个脂粉队里的英豪”的形象，又暗示了贾府“束带顶冠的男人”比方贾珍、贾琏之辈的无能。王熙凤的悲惨剧本源在于她“生于末世”，却又“机关算尽”，自作聪明。她不只没有给贾府带来“祥瑞”，反而是“忽喇喇似大厦倾”的征兆。
第三种如贾探春、贾惜春、妙玉、巧姐，她们落魄漂荡的结局相同让人唏嘘不已。
贾探春的结局是远嫁异乡。判词后二句说“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春风一梦遥”，写清明节江边涕泪相送，家人送探春出海远嫁。画谶是“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掩面泣涕”的女子便是贾探春。“放风筝”，古人在清明节放风筝，听说能除病消灾，给自己带来好运。“放”是放走、放掉的意思，便是把风筝放上蓝天后，便剪断牵线，让它再也回不来了。放掉风筝便是放掉病灾。此处“放风筝”用的是引申义，标志探春远嫁一去不回。
续书中尽管也有探春远嫁的情节，却又组织她荣归故里回来省亲，明显有违曹雪芹的本意。
贾惜春的结局是落发为尼。她的画谶是“一所古庙，里边有一佳人，在内看经独坐”。诗谶是“堪破三春景不常，缁衣顿改昔年妆。不幸秀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古庙”“缁衣”“青灯”“古佛”构成了她落发后的日子画面。
依据脂砚斋的批语，惜春将来还有“缁衣乞食”的阅历，便是吹箫吴市乞讨，境况十分惨痛。这与续书中写她带着丫头紫鹃，到栊翠庵落发，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有很大收支。
在“金陵十二钗”中，妙玉是唯一和贾府没有血缘或亲戚联络的人。她的结局有两种说法：一是无名氏续书中写她被匪徒掳走，“或是甘受侮辱，仍是不平而死，不知下落，也难妄拟”（榜首百一十二回）。二是脂砚斋批语中写她沦落风尘，“瓜洲渡头……美女固不能不平从枯骨”，大约状况是，贾府衰落，妙玉完毕了在栊翠庵的带发修行，她弯曲流落到瓜洲，被一个老朽不胜的人（枯骨）买去作妾。
判词中妙玉的画谶是“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诗谶的后二句是“不幸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美玉”便是“妙玉”，“泥垢”“淖泥”是近义词，比方污秽不洁净之地。妙玉最终身陷污秽龌龊之境而无法逃脱，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这是多么惨痛的结局！
巧姐的结局是沦为村妇。她的画谶便是最好的阐明：“一荒村野店，有一佳人在那里纺绩”。至于她是怎样沦为村妇的，诗谶中也给出了答案：“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联络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二进荣国府等情节，正由于王熙凤“积得阴功”，才让巧姐落难后“忽遇恩人”，这个恩人便是刘姥姥，是刘姥姥救了巧姐。句中的“巧”语意双关，既指巧姐，也有恰巧、可巧的意思。
续书依据《留余庆》“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血的狠舅奸兄”的粗心，规划创作了贾环、贾芸、贾蔷、王仁等欲拐卖巧姐、卖给外藩郡王作妾的情节，尽管丰厚了巧姐人物故事的弯曲性，也坐实了舅“狠”兄“奸”的意义，却又让刘姥姥做媒把巧姐嫁给一个大地主的秀才儿子，这无疑减弱了巧姐人生的悲惨剧颜色。
“金陵十二钗”或逝世、或守寡、或落魄漂荡，正如作者在《飞鸟各投林》中总结的那样：“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洁净！”曹雪芹正是经过她们的不幸结局，生动诠释了《红楼梦》“怀金悼玉”的悲惨剧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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