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从爱知到昆明｜维护30%的海洋会沦为一句标语吗？
尽管没有官方宣告，但《生物多样性条约》（CBD）原定10月在昆明举办的第15次缔约方大会极有或许推延到下一年。因为新冠疫情影响，CBD一系列会议均被撤销或推延，这使得本来就发展缓慢的商洽被逼堕入阻滞。
这也令包含海洋维护方针在内的全球生物多样性维护方针愈加出路未卜——在各国经济遍及遭受重击之下，还能拿出多少钱来用于海洋生物多样性维护？
近年来在海洋生物多样性维护范畴，“3030”的呼声日益增强——即到2030年，全球海洋维护区面积不低于30%。难能可贵的是，这一方针已被写入CBD“ 零案文”，成为昆明商洽全部诉求里最清晰、外界呼声最高的一个。
但从曩昔十年的发展、海洋维护“质”和“量”水平，以及正在商洽的公海维护机制的规划进程来看，“3030”方针将面对严峻的应战，即便在满足政治志愿的推进下被写入昆明方针，在未来10年，这仍是简直不或许完结的使命。
菲律宾阿波岛，环保者在水中打出标语“解救咱们的海洋”。 Steve De Neef / Greenpeace 图
失利的爱知方针
早在2000年前后，科学家就现已在呼吁，至少维护全球30%的海洋，才可以有用维护生物多样性。2003年，国际公园大会就主张，到2012年至少有20%-30%的海洋遭到严厉维护。惋惜的是，因为政治志愿缺乏，2010年《生物多样性条约》缔约方在日本爱知县只谈出一个打了折的方针——维护全球10%的海岸与海洋面积（ 爱知方针11）。
十年一瞬，现在来审视这196个缔约方交出的成绩单，只能绝望地坦承，就连这10%也没完成。尽管CBD并未给出海洋维护地面积的官方数据，但国际天然维护联盟（IUCN）对各国报送数据做了 计算：到2020年4月12日，全球有7.43%的海域被划为维护地。
此外，爱知方针对维护区既要求“数量”，也要求“质量”。它在提出维护10%面积的量化方针的一起，要求对这些区域“经过得到有用和公正的办理、具有生态学代表性和杰出连通性的体系加以维护”。许多科学研究现已证明，只需制止渔业、采矿等资源讨取的海洋维护区才是最有用的维护东西。
从“质量”视点再来审视7.43%这个数字，其间水分很大。榜首，它仅仅各国自主陈述数字的简略相加，其间许多维护地是“纸上公园”——仅仅在行政文件中指定罢了，有的乃至还停留在提议层面，间隔执行到履行，往往需求许多年。第二，现在绝大大都维护区是答应多重资源使用的。海洋保育研究所对数据进行鉴别之后 发现，遭到高度维护的海域只需2.5%。此类海域仅答应轻度资源使用活动。
IUCN资深公海参谋克里斯蒂娜·格杰尔德（Kristina Gjerde）说：“我以为海洋维护区从界说上来说，全部办理都是为了物种维护，但今日的海洋维护区明显不是这样的，它们更像是海洋规划操练。”她举例说，IUCN依据维护的严厉程度，将维护地分为6类，其间第5和第6类答应天然资源的可持续使用，“但这儿指的是关于当地社区来说的可持续使用，而不是商业捕捉，假如你细心检查有多少维护区是答应商业捕捉的，然后将它们除掉在外，那么海洋维护区的面积会进一步缩水。”
2017年，无人机印象记录下加拿大800多只白海豚迁徙的行程。 catersnews/IC photo 图
公海窘境
从科学界到国际安排、媒体和大众，“3030”就像一股逐步加强的旋风，现在已累积起令人无法再忽视的言论力气。 但两个问题不行忽视：榜首，参阅爱知方针的前车之鉴，未来10年人类能不能迈出这么大的一步？第二，这一步怎样迈？这就触及公海维护机制问题。
CBD的方针是维护全球生物多样性，但其缔约方是主权国家，只能由各国在自己统辖内海域划定维护区，而不能直接对公海作出标准。在爱知方针中，并没有清晰表述10%的维护区是指在国家统辖内海域仍是公海。事实上，绝大部分已建成的维护区都是在国家统辖内海域。
可是，公海占全球海洋面积61%，国家统辖内海域是39%。假如只能靠对国家统辖内海域“下手”来完成30%维护方针，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挨近多半国家统辖内海域要被圈成维护区，这明显不现实。
也就是说，CBD现有东西无法确保“3030”方针的完成，要么它完成本身的机制立异，要么196个缔约方经过其他国际渠道和东西来完成这一方针。
现在在公海尚无一套通行的海洋维护区办理机制。自2004年，联合国海洋法条约结构下的国家统辖外海域生物多样性（BBNJ）协议商洽进程初步，经过16年的商量和近两年来三次正式政府间商洽，现在大都国家期望可以出台一份具有法令约束力的国际公海协议。一旦BBNJ协议经过，其关于公海维护区的内容，将成为CBD海洋维护方针完成的重要东西。
打个比如，这就如同196个人约好10年内要横渡大洋。方针定下了，但没有船。所以榜首件要做的事，是造船或许借船。BBNJ是现在看来最有潜力的一条“船”。但因为疫情影响，原定于本年3至4月举办的BBNJ政府间第四次会议已被推延。
天然资源部海洋发展战略研究所副研究员、海洋环境与资源研究室副主任郑苗壮在承受媒体采访时说，BBNJ的商洽远景尚不明亮。“尽管在海洋维护区这个议题上各方一致比较多，可是BBNJ是要一揽子处理4个议题，除了海洋维护区的划设，还有海洋遗传资源及其惠益共享、环境影响评价，和才能建造与海洋技术转让这3个议题。就算BBNJ在维护区这块取得了发展，但假如其他3个议题无法到达一致，国际协议也出台不了。”
昆明需求怎样的海洋维护方针？
考虑到现有海洋维护区的低质低量，以及尚待处理的公海机制，10年的时刻真的能维护30%的全球海域吗？“30%”这个数字又是否值得昆明会议寻求？
不少科学家正在反思维护方针的“唯数字论”。曩昔10年，为了到达爱知方针，一些国家匆忙树立了大面积的海洋维护区，但维护质量并不高。梅根·巴尔内斯（Megan D. Barnes）等人在2018年宣告 论文指出，这种只着重数字方针的维护，会让人们堕入只需圈了一定数意图维护地便足以维护生物多样性的幻觉。“就像只看床位数来监督医疗服务，却不看有多少受过练习的医护人员，也不管患者死活相同匪夷所思。”
尽管科学家们提出了一些更有用评价维护质量的方针，但实际上，这些方针很少能真实用到国际商洽、并终究体现在商洽文书中。科学研究的准确和复杂度，很难传递到触及196个缔约方的方针拟定进程。因而，“简略粗犷”既是数字方针的缺乏之处，却也恰恰是它的利益。“量化方针好报送、好评价。从这个视点讲，维护地面积方针现已是全部爱知方针里最简单了解和评价的一个了。”绿色平和东亚区全球方针高级参谋李硕说：“你去看爱知方针1，‘最迟到2020年，人们认识到生物多样性的价值百科以及他们可以采纳哪些办法维护和可持续使用生物多样性’，设置这样一个无法衡量的方针含义安在？”
调查人士遍及以为，数字方针依然是一个有力的抓手。现在30%现已被置入了零案文的中括号里，以示待谈，这是个期望的初步。创绿研究院重视公海维护的研究员陈冀俍以为，不管爱知仍是昆明方针，量和质不是非此即彼的联系，两者都需求。
当时30%得到了英国、欧盟、加拿大、哥斯达黎加、塞舌尔等国家的激烈支撑。“现在还没有国家在商洽里对30%清晰表达贰言。但一起也有许多国家还没对这个数字表态，可以想见其间一些对30%是有所保存的。”李硕以为。
比如针更重要的，是怎么完成这些方针。CBD的阿喀琉斯之踵在于，没有强制力。在向全国际宣告了10%这一方针之后，各国自主决议维护办法，然后自主提交陈述。就像一群学生交了作业之后，没有教师来判分。因而CBD也被称为一个“没有牙齿”的条约。
“拟定维护方针是一方面，完成是另一方面”，郑苗壮说。在他看来，尽管现在“3030方针”凝聚了很强的政治志愿，可是“假如像爱知方针11相同，总是完成不了，或许为了单纯寻求数量，而建造只停留在纸面上、口头上的海洋维护区，那拟定再有大志的方针又有什么含义？”
而多边商洽中另一种常见思路则是“取乎其上，得乎其间”，即拟定一个高远方针，即便终究达不到，在完成的进程中，也现已向前迈进了一步。格杰尔德表明，尽管许多维护区办理不善，难以称之为真实合格的维护区，可是人们需求被鼓舞，才有或许持续做得更好，假如仅仅责备‘你这不算维护区’，关于完成海洋维护并没有协助。
陈冀俍也以为，各国仍是应该支撑一个有大志的方针。“没有这个方针，就没有理由去发动满足的资源来做这个工作。”
我国在海洋维护方针的商洽中一贯重视可行性，寻求质、量统筹。郑苗壮以为，原计划本年上半年发布的CBD第五次工作陈述是要回忆各国对“爱知方针11”的施行状况，这有助于昆明会议拟定2020后的全球生物多样性结构海洋维护方针。可是因为疫情，其发布或许会被推延。
有参加我国海洋方针拟定的天然资源部研究员表明，我国现在对CBD海洋维护区的数字方针持相对保存的情绪。他以为，因为后2020举动方针以国家统辖权为根底，而61%的海洋是公海，所以下一步履行细则有必要厘清零案文中的“海洋”，究竟指的是哪些海域。
李硕也并不是特别达观：“现在商洽进程过半，咱们的评论仍是围绕着方针规划，对贯彻履行、资金支撑方面的评论甚少。这种不平衡可以让咱们以为昆明现已汲取了爱知的经验教训吗？”
海洋生态学家、美国国家地理学会驻地探险家恩里克·萨拉（Enric Sala）说 ：“新冠疫情现已改动了国际，任何一个人都能意识到咱们与天然联系的决裂，以及咱们一定要修正这种联系。所以我期望昆明能改动前史，不仅是经过大志勃勃的维护方针，并且经过树立机制来优化和监测维护的效果。咱们不能仅仅做出一些庞大光鲜的许诺，却不去真实地执行。”
（作者孔令钰，自在撰稿人，重视环境与科学议题。她曾是财新传媒记者和广州绿网环境维护服务中心项目经理。本文采写得到环保安排中外对话 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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